再談「努力」 — 與「努力」以外
現正值歐洲國家盃及臨近奧運，運動員的消息也較往常的多，道機最近看見某些曾經高調地因某種行為或言論，令某部分公眾不快的運動員在遇上失敗或挫折時，惹來眾多網民用「不夠努力」訓練的理由來指責。網民們指責運動員只顧經營社交媒體，接拍廣告，參加社交活動等，以致不專心努力訓練，浪費國家資源培養。如果是仇恨值拉滿的haters更會一直噴，有的沒的都燒到運動員頭上。 不過大家也都知道，若然運動員舉起的是冠軍獎牌，大眾根本不會關心他們在訓練上曾經付出過多少，即使在比賽場外的生活再怎麼多姿多彩，亦彷彿成為了他們奪魁的點綴。 道機是非常支持運動員經營社交媒體、接拍廣告等去賺取作為運動員以外的金錢收入，只要腦子稍為正常的運動員也應該知道，自己的商業價值是建基在運動成績上，所以要獲得更高的商業價值便要有相應的運動成績來支持，最後結果便是付出更多在提升自己的能力上。 當然，當中一定會有一些運動員在初嘗紙醉金迷的世界後迷失，但這些運動員的心理質素顯然不是最頂尖的一群，遲早也是會被淘汰的，只是稍早一點而已。世上很多頂級運動員也有不少正職以外的活動，成績一樣也能長時間維持在最頂尖的範圍內。 道機從初小便開始參加各式各樣的比賽(歡迎查看道機簡歷”關於道機”），也有過一些自傲的成績，我13歲的時候的100米跑成績是11秒多，那時我還未接受過任何短跑的專業訓練。但到高中後突然失去從競賽中爭勝的慾望（轉入八字中的破財大運），加上當時足踝受了重創，醫生說只能恢復七成力量，在發覺自己的能力再怎麼成長也應該不會達到世界一線水平時，便決定放棄成為職業運動員的想法。 因為曾經有過這些經歷，所以多少也能夠明白運動員的感受及需要。很多外人只用訓練時間的長短，即簡單直觀上所謂的「努不努力」訓練來衡量一個運動員的付出，好像一個運動員將所有的時間都拿來做訓練便會獲得好成績一樣。大眾往往忽略訓練質素、訓練資源、成長土壤等，特別是一些單人對戰項目包括涉及一些大量技巧性的項目，例如乒乓球、羽毛球、拳擊，以及香港人現在較為熟悉的劍擊等。這些項目如果沒有頂級的訓練對手是極難提升自己的。 道機在小學時候拿了很多乒乓球獎項的原因，很大程度上是我課餘在社區中心視為玩樂項目的乒乓球對手都是些高中生，在他們「蹂躪」中活過來的我，對同齡的對手時便輕鬆得多了。而我在小學畢業的時候，在一次代表香港出賽的選拔賽中輸給最終代表之後便很少再接觸乒乓球了，因為我的技術與競賽心態的成長並不是通過不停反覆的傳統練習所得來，而是多年來與比我更厲害的人比試中獲得的。我升中時，以前的「玩伴」們已經要踏出社會工作，結果便沒有對手了。對我來說，打乒乓球時如果沒有與自己實力相當的對手是極為痛苦沉悶的，加上所讀的中學沒有乒乓球校隊，所以中一到中三加起來打乒乓球的次數便應該只有三到五次，自然也沒有參加過任何公開賽。 以下請原諒我的自誇，到中四的時候，因為某位體育老師得知我原來懂得打乒乓球後，便要求我代表學校參賽。最後為了應付他而不得不出賽，於是便在比賽前作了數個小時的練習。 還記得比賽當日，這位體育老師只在開賽報到的時候出現一陣子便離開會場了，相信他是認為我很快便敗下陣來。而我亦的確因久疏戰陣而在戰戰兢兢下險勝首場比賽，結果在幾乎完全停了三年練習及比賽的情況下，我仍能在該次32強的區際學界比賽中奪得季軍。 給了這次交代後，有了應付會考的藉口便再沒有怎麼打乒乓球了，亦由於我當時除了身兼學校的足球隊隊長和手球隊隊長，亦同時為某屬會的田徑班成員，每天下課後都有各式各樣的訓練等著我，上述的足踝重創便是在此期間發生的。另有一次相信是因為過份疲勞而不知不覺昏倒在地，不省人事數十秒。直至在畢業後十多年，因某一份工作的同事們偶爾會在下班後打乒乓球作聯誼活動才再重拾球板。 自說自話那麼多廢話，道機不知道仍能堅持看到這裏的讀者看不看到「運氣」的成份存在。當年的我當然以為是自己天賦及努力的成果，但隨着成長，才明白到一個人的成功，是一堆人拼湊而來的，一個運動員能從競賽中勝出，是剛好在同一個時空裏，對手的表現比自己差而已。 優勝劣敗從來都是相對的，既是相對，即是既看自己，也看對手。尤其是這類單挑式的項目，只要是自己以外的，包括隊友與對手都會成為提升自己的關鍵。 這類項目如果在一個地區出現了天才級的選手，很多時也能同時提升同時期的隊友而一同獲得佳績，這類天才級的選手或許未能獲得驚天賽績，但如能夠在職業生涯中持續發展一段時間，便可以帶挈下一個梯隊的師弟妹成長，香港劍擊隊便是一例。香港劍擊隊在男女界別其實多年以來一直都有多位非常出色的選手，最後造就了張家朗，當年李麗珊、李慧詩的情況亦大概如此。 所以為什麼某些國家會在某類型的項目長時間處於領導地位，原因在於他們能夠有系統地將傳奇級的實力有效傳承。正如我在《何伯的啟示？「努力」與命運的關係》中指出：「努力」不過是大家都能夠理解的一個表面理由罷了。 其實運動員的世界是充滿「一將功成萬骨枯」的殘酷，一個運動員的成功，背後是無數人相互交織包括敵我兩種勢力締造而成的。運動員在短促的職業生涯裏所面對的壓力絕非外人所能明白，特別是女性運動員，由於生理結構的問題，平常付出及代價本已就遠較男性多，獲得更多的尊重於情於理也合，希望各位在評價女性運動員的外表及運動表現時，能多一點欣賞及包容，而不是讓別人看見你的無知，甚至是無恥。 「努力」固然重要，但在道機的經驗裏，無論在文在武，如果要有質的飛躍，往往與努力無關，帶領你跨越的，更可能是你以往所忽略，甚至是看不起的地方/東西/人。 「努力」能夠讓你增加獲得利益的機會，但沒有認清自己能力的努力，這些努力只會增加失敗及損失利益的機會。 如果別人是看見你的努力而給你機會的，這個機會通常也沒有多大利益存在，假若你之後並沒有能力好好處理這些機會，你就只能夠懇求別人同情你而再給你機會。 但如果別人是看見你的能力而給你機會的，這個機會便通常有確實的利益存在，只要你的能力能夠處理好這些機會，往後便很大機會再有更多的機會了。 增長知識可以靠努力，增進智慧不能。 維繫感情可以靠努力，增進感情不能。